怀念炊烟的散文
村子里的人们起床很早。虽然太阳还没有出来,但是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已经冒出了烟。由于天色已暗,这时厨房里的烟雾并不清晰,只有隐约苍白的影子从不同高度的烟囱中升起,不慌不忙,像睡梦中的影子,散漫而飘渺。
这是一个无风的早晨,烟在慢慢升起。在摸到村东最高的老杨树的树顶之前,它已经失去了力量。他们停住脚,停在那里,犹豫了一会儿,然后开始慢慢向四周扩散,像慵懒的章鱼慢慢伸展着触角,又像笨拙的蜗牛慢慢爬着白色的肉。
东方的天空渐渐亮了起来。起初地平线附近的几朵云上镶嵌着一圈鲜红的花边,后来花边逐渐扩大,仿佛是几条扔进红酒里的丝巾,由外而内慢慢铺满红色,直到完全红得妖娆。
炊烟越聚越多,悬浮在整个村庄的上空,像芦苇上的大苇絮,轻盈、柔软、摇曳;又如仲春时节的百亩果园梨花,洁白如雪,婀娜飘逸。这些烟并不指望升到天上,而是全部飘在离地面不到十米的半空中。远远望去,这片烟雾紧贴着各家各户的茅草屋顶,像一片纯白的薄纱,轻轻覆盖着下面宁静的村庄,只依稀露出几棵高大的白杨和深褐色的屋檐。
在东方的群山中,太阳已经挣脱了大地的束缚,跳到了空中。万道红光从云隙中透出来,给远山披上了红色的斗篷,给田野铺上了猩红色的地毯,给村庄上空飘荡的炊烟抹上了淡淡的辉光。厨房的烟雾慢慢飘走,你却看不到它移动的姿态。只有闭上眼睛一会儿再睁开,才发现厨房的烟雾和以前不太一样,或由浓到淡,或由淡到浓,或向远处延伸几分钟,或向后蔓延几寸。
烟雾慢慢飘散,他们似乎达成了一致。它们并没有向西向四面八方均匀扩散,而是在村头沿河慢慢向上游漂流。厨房的烟出了村子,被水汽浸透,变得沉重,逐渐降低高度,只能慢慢地向前靠近大地。很快,厨房的烟遇到了陡坡,被劈成了两半。一半溢出到边上的玉米田里,对着玉米刚拔下的新叶散开,越飘越重,最后慢慢下沉,溶进成千上万棵绿色的玉米树。远远望去,一大片玉米只露出一簇簇尖端,腰部被乳白色的烟雾包围,宛如仙境。另一半劈开的灶烟缓缓绕过陡坡,继续向前延伸,断断续续,隐隐约约,密密麻麻,飘到了山根,沿着山坡慢慢往上爬,最后与山雾和浮云相连。这个时候,人们分不清哪里是烟,哪里是霾,哪里是白云。
我老家在一个小山沟里,村子不大。只有几十户人家,都是茅草土坯房,每家的房山头都有一个土坯烟囱。烟囱,方形或圆形,都不高,离屋顶一米多一点。当时生火做饭用的燃料是麦秸和玉米秸,还有少量从山上砍下来的条和榛子。每个院子里都有一个草堆,被主人整齐地堆放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。这样的柴火燃烧发出的烟呈淡白色、微黄色,细腻而清淡,所以远远的就能从烟里闻到一股淡淡的草木灰的香味,不像烧煤发出的烟,又黑又浊,呛人。麦秆和玉米秆不像煤那样燃烧剧烈。橘黄色的火苗在灶内缓缓跳跃,产生的烟雾在早已缓过劲来的土坯炕里慢慢转了几圈,最后慢慢爬出烟囱,升上空中。
那时候老家的锅灶也是土坯造的。灶台又高又方,上面铺着细密的白土灰,中央镶嵌着十几个大铁锅。壶盖多为榆木,分为两半,厚重。因为常年受水汽和油烟的影响,多为深褐色,上面隐约透露出榆木的细而弯曲的线条,看起来简单而温暖。
小时候,我经常帮妈妈生火。我喜欢燃烧火焰的工作。我搬了个小板凳,坐在灶坑门口,往灶里添玉米秸,看着妈妈在厨房的桌子上做饭。听着蔬菜掉进油锅的声音,闻着食物飘出来的香味,心里充满了幸福感。我喜欢生火的另一个原因是,我可以在炉子底部煮一些像玉米和土豆这样的东西。每年初秋,父亲总会从地里掰下几穗玉米,煮给我们吃。将一根金属丝插入玉米后端的核心,放在火焰上烘烤。过一会儿,玉米就熟了,变成金黄色,香味也飘了出来。煮土豆的时候,要等到火熄了。我们得把厨房的火打开,埋点土豆进去,一两个小时后再拿出来。好吃的土豆做好了,很香,很受我们孩子的欢迎。
烟生于火,有了火,就会有村民的一日三餐;有了炊烟,就会有故乡代代相传的情结。只要你在农村生活过,谁不会怀念村庄上空袅袅的炊烟?
炊烟是男人心中的温暖。早上,烟还没散尽,那人刚吃过早饭,扛着锄头,沿着弯弯曲曲的土路,去村外的地里干活。男人低下头,看着绿色的玉米。他心中充满了希望。汗珠哗啦哗啦地落到土里,落在玉米苗的嫩叶上,他却一刻也不愿意休息。直到临近中午,那人累了,肚子咕咕直叫,于是抬头看了看太阳,转身向村里走去。此时,村里已经升起了炊烟,缕缕炊烟盘旋上升,绕着屋顶转了几圈,溢出老杨树上的老人窝,最后升上蓝天。许多家庭的炊烟在村庄上空凝聚成一片朦胧的薄雾,在正午的阳光下被抹上一层淡淡的金光。看到烟,这个人仔细地寻找他的房子,看到他烟囱里的烟已经淡了,于是他笑了。饭做好了,过不了多久,女人就用篮子把好吃的送到田里。那人把锄头横放在地上,坐在锄头把上,用两只粗糙的手卷了一支烟,心里感到一丝甜蜜的温暖。
炊烟是孩子心中的母爱。农村的孩子贪玩,总是成群结队地去村后的矮山上或者村西的河套玩耍。每天傍晚,孩子们都很饿,所以他们一起看着村庄。当他们看到烟雾弥漫了整个村庄时,他们一边往回走,一边谈论着各家的食物。狗会骄傲地说:“看!我家的烟是黑色的。我妈肯定是用火炖的鸡。”于是小伙伴们羡慕的看着他,同时也不可避免的暗暗吞口水。铁蛋看了看他家的烟囱,赶紧跑过去说:“我家烟囱里没有烟。我妈妈一定做了饭。我得赶紧回去,不然我妈又要担心了。”孩子们大声笑了起来,然后开始跟着他们跑。有时候孩子玩的开心就忘了回家吃饭。饭做好了,母亲会在夕阳余晖中,在厨房的炊烟零星缕缕中,把孩子叫回家屋檐下吃晚饭。母韵悠长,缠绵悱恻,是孩子们整个童年最喜欢的歌。
炊烟是游子的牵挂。在中国,炊烟已经成为乡愁的代名词。中华民族历来以农耕为主,不可能像那些游牧民族那样四处迁徙。所以在内心深处逐渐形成了定居故土的观念,也种下了思乡的因子。每一个走出家乡的人,不管他生活在哪里,总会在某个时刻怀念他长大的家乡,怀念家乡村庄冒出的炊烟。家乡的一草一木,童年的快乐天真,来自母亲的爱与关怀。炊烟的记忆,是一个人内心深处无法割舍的情结,是颠沛流离后的顿悟与留恋,是人生风平浪静时的从容与淡定。
“村子很远,伊一市场有烟。”在我的记忆中,这是多么令人愉悦的乡村美景。炊烟袅袅,袅袅上升,是那样的宁静、温馨、和谐。今天的家乡不再使用木柴作为燃料,人们正在使用电力或天然气来煮一日三餐。在我看来,没有炊烟的村庄是不完整的,是寒冷的,是孤独的,似乎总感觉少了一点灵气和活力。
“看炊烟升起,暮色覆盖大地。我想问你带着烟去哪里?...... "现在每次听到这首歌,都会恍惚看到眼前有缕缕青烟升起。在那氤氲的烟雾中,充满了最平淡的人间气息,充满了淳朴的怀旧情怀。它温暖而芬芳,总让我在某一刻莫名的感动和失望。眼睛,也忍不住湿润了。我闭上眼睛,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我年迈慈祥的母亲。她站在老房子低矮的屋檐下,远远地看着我,温暖而平静地呼唤着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