短篇小说|做梦

世界是一个幻象,一切都存在于你的认知中。你可能觉得一切都是非黑即白,但是随着你认知的提高,你会发现,黑的对立面不一定是白的,善的对立面不一定是恶的。它们交织在一起,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。

1.

“梆梆梆”,我敲了敲她的门。

她是我姐姐的朋友。据说她正在学习关于梦和心理学的知识。她不喜欢刺激,性格孤僻,冷静。

等了一会儿后,她听到房间里有沙沙的脚步声。她的脸出现在门口,微笑着,很友好,但眼神很深邃,里面藏着神秘的智慧。

“你好,听我姐姐说你对我的梦想感兴趣,正好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。所以,失陪了。”我自愿说出了我的出身。

“你好,请进。”她退后一步,俯下身,周围弥漫着干玫瑰的淡淡香味。我进来后会把门关上。

这是一套两居室的公寓,客厅空着。除了一张看起来很舒服的布艺沙发,最吸引人的还是对面墙上的巨幅油画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画的应该是梵高的《麦田里的乌鸦》,一大片深蓝色的天空,乌云压着金黄色的麦田,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。而那些线条粗粗的乌鸦飞得很低,更增加了画面的压迫感和不安感。

等我回过神来,发现她正带着一种耐人寻味的表情盯着我。

“你也喜欢油画?”可能是她看着我,盯着画看了很久,腿都没动,所以说话有气无力。

“我喜欢看,但不太了解。主要是受我姐影响。你了解她,喜欢油画,也能画一些。”

“嗯,你姐姐喜欢梵高,我也喜欢..主要是他的画不注重客观事物的再现,而是注重内心情感的表达。也和我的释梦很像。我不会直接告诉你答案,而是让你自己去找答案。”她笑了,不太热情也不疏远,像是老朋友见面。“来,我们到书房谈。”

她的书房和客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如果客厅是空的或零,那么书房是满的或十。

我笑着打趣道:“你真偏激,哈哈,客厅那么空,书房那么满,跟同一个人的空间完全不一样。”

“纠结和矛盾是你的内在本性吧?”但是,这句话我没有说。我已经尝到了说简单话的艰辛。恨不得用脚趾头把三室一厅挖出来,这是一种尴尬。

这时,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整面墙的书架上,闪烁着黄色的余味,飘散的灰尘在空中舞着细小的光。凸窗的地毯上躺着一幅日光浴的灰猫,角落里放着几盆金边吊兰和玻璃翡翠,另一面墙上挂着几幅油画。如果你忽略了堆放在角落里的石膏、凌乱的画作、玻璃器皿和各种躺着或坐着的乐器,一切看起来都会很舒适轻松。

“呵呵,我习惯了。我总是想用我喜欢的东西填满我的空间。你喝什么?水可以吗?我一般都喝白开水。”

“是的,是的,我自由了。”

她递给我一杯水,然后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,示意我坐在书桌前面的椅子上。

“我们开始吧?”我坐下后,突然有点紧张,像在医院看病。

“别急,我们可以先聊点别的,互相了解,建立信任。”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局促不安,调皮地眨了眨眼睛。

“完了,你在说什么?我不太擅长与人聊天。你所说的让我更加紧张。讲故事?我以前只有一座山,山上有座庙。寺庙里有一个老和尚,他给小和尚讲故事......平时能开玩笑,认真起来脑子就不吃饭了,变成碎念了。”我喋喋不休。

“哈哈哈,我不是那个意思,我是说关于你,我还是一无所知。你姐说你连续做了三个梦,还是递进关系。我对这种梦很感兴趣,但梦是以人为本的,所以……”她停下来,有点审视地看着我。

虽然她的眼神没有惹怒我,但很明显她之前装得很随和,平易近人,那才是她应该有的样子,聪慧孤傲,像一朵带刺的玫瑰。

“你想知道我的认知状态吗?这个不用担心,也许梦会告诉你。”我决定卖个小通行证,引起她的兴趣,不被牵着走。

“呵呵,看不起你。你很聪明,但你在假装。这很好办。估计不用我说什么,你自己也能理解你的梦。”她喝了一口水,她的表情又变得微笑起来。“当然,我不是专业人士。我们就聊聊天,互相有所收获。”

“我很期待。其实我应该收获还是比较多的。我来你家,就是你打开给我看,我还比你神秘。”我的目光定格在她书桌上摊开的那本书上,上面有一句话吸引了我的注意:“只有洞察到自己的内心,你的眼睛才会清澈。只是向外看,那是在做梦;内观开始觉醒。”——心理学家荣格。

“在某种程度上,我家的布置、装饰品、油画等。正在向外人讲述他们的内心世界。但我也有优势。比起你,我呆在熟悉的环境里,不用适应就能完全放松,更有利于我的大脑运作。”看来她终于开始真正平等的对待我了,而不是单纯的从“朋友的姐姐”的角度把我当孩子看待。

“嗯,看来我们不需要更深入的了解。我喜欢聪明的人。开始谈论你的梦想。”

她身后是飘窗,阳光照在她的头发上,全是金黄色的。我也喜欢这个女人,不是那种死气沉沉,空洞无物的美,而是一种能量,强大到你可以忽略她其实很美。

2.

“我的梦想其实很简单。我第一次这样做是大约两年前,当时我还在上大学。如果我没有做后续,我会完全忘记之前的梦。整个三个梦都是递进的。总的来说,我和一群有理想有利益的人惩恶扬善。

梦里我卧底,和几个人深入恶人庄园的老窝。里面有一个像桥一样的东西。我在和下面的恶人打交道,对方各种试探。我的盟友潜入桥中获取证据。两次都是恶人要快速离开的时候要断桥,盟军机智的躲了起来,冒着生命危险,我们取证。我们走下恶人庄园,走下长长的台阶,仿佛恶人庄园就在一个架空的地方,一瘸一拐地来到这个世界。然而,就在这个时候,我发现我们的大老板用一种独特的追踪毒药自杀了。大老板的房间里还有一个被绑架的人。那个人看起来不像恶棍。他威胁我们把他的孩子送到最好的学校,或者说出我们的秘密...然后梦就结束了,我感觉自己按时醒来了。梦里没有明确的恶人结局。

但是梦里的最后一幕对我来说是很难忘的。这是...人们都去那里看海底。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?和..."

“等等,你等等。梦里可不是这么说的。”她阻止了我。“你说这个没有太大意义。就像讲别人的故事,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。”

“啊?这怎么说呢?”我疑惑地看着她。

“但我有一个大致的了解。我感觉你的梦还在很浅的层次,但也是一个觉醒的梦。”

“嗯?你是怎么看出来的?”

“你别急,我还需要问几个关键问题。但是,我的分析说不上对错。答案还是需要你自己去理解。”

她说的话让我觉得云里雾里,但我渴望她说下去。

“我来总结,你听听。你连续做了三个梦。第一次梦见处理恶人,第二次带着证据逃跑,最近第三次,发现大老板自杀了。首先,你在梦里知道大老板是个好人,很善良,对吧?”

我点点头,示意她继续。

“为什么不详细说说恶人庄园的环境和你的感受?要解梦,梦中的感受至关重要。”

“嗯,我觉得,这个梦的时间比较长。反派的庄园在一个高架上,很美,道路两旁鲜花盛开,桥下碧水。证据似乎藏在桥下的某个地方。我没有看到恶头,只是我们大老板安排的任务,帮我们的小伙伴拿到一份证据。我很坚定,没有感到害怕。我只是牢记自己的使命,尽力迷惑敌人。我也遇到过一些非常危险的情况,但我最终还是成功了。然后走下台阶,回到这个世界。“我尽力描述清楚,但梦是一种混乱的状态,没有细节,没有道理,只是得到一个结果。

她沉思了一下,继续问,“虽然你拿到了证据,但是没有人委托,因为最大的好心人自杀了。“大老板”为什么自杀?他是怎么自杀的?你的大老板呆在什么样的环境里?和...你在梦里发现大老板自杀后是什么心情?”

“惊讶,困惑。我太震惊了,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会自杀,而且很久都没有恢复过来。被“大老板”绑架的人威胁我们的时候,我没有回应,其他同伴对付他。“大老板”的门外有一条河。从河的开始,就有了毒痕,一直传到他的床边。我循着标记走过去,看到“大老板”躺在床上已经死了。大老板的房间简单,有点暗,窗户小,有点潮湿。他绑架的那个人被绑在床边的椅子上,看起来像个坏人。”我回答道。

“嗯……”她盯着台历,台历上用红笔画满了OO和XX,标记着只有她自己看得懂的东西。

我喝了几口水,水有点凉,但我没有起身去换热,怕打扰她的思绪。

“你对自己的梦想有什么看法?”她问。

“嗯...我真的不太懂解梦,只是觉得这个一个接一个的梦很神奇。我根本没想过我会做这个梦,因为我平时做的梦都是些无聊的小事。”听到朋友们飞檐走壁的梦想,我总会感到羡慕。

“你的梦实际上告诉了你所有的答案,但并不那么直截了当。我也不认为你的梦想是终点。”

“嗯?”她坚定的表情让我充满了怀疑。

“因为你最后的感觉是惊愕和迷茫,也就是你还没有找到答案,或者你正在探索的过程中。但很快就会了,因为这部歌剧其实很有话题性。”

“人民的...都归那里,望海楼哇。”我喃喃自语,但没觉得有什么特别。

“梦还是要根据现在的心态来分析。你现在所知道的世界,恐怕已经不是小孩子眼中的黑白世界了。但是,你还是分不清善恶,又或许你梦中所想的善恶并不肤浅。”她似乎已经得到了答案。

“你怎么知道?”

“很明显,你只是还没有想过。从恶人庄园到大boss的据点,原来是下台阶。为什么会梦到邪高正低?正常情况下,人们的认知是天堂高,地狱地下十八层。为什么恶人的庄园那么美,大山的房间却那么黑?大山为什么要绑架这么一个只想为孩子谋取一点利益的普通人,这是很人性的?你拿到所谓曙光即将来临的证据,大山为什么要自杀?也许答案只有一个……”她停下来看着我,等待我的思考。

为什么?我从来没想过。为什么我的梦这么不理智?肯定不是这个意思.../可以这么说吗.........

光线从头顶射来,一瞬间我觉得毛骨悚然。

“你是说...善非善,恶非恶。黑就是白,白就是黑。我只是一个被欺骗的普通人,为虚伪添砖加瓦?”

对,对,没错。也许真的是。

“你可以想想最近有没有机会提升自己的认知。你的意识里还没有意识到,但是你的潜意识已经先觉醒了,所以才让你认为大山是自杀的。”

“其实最后一部剧更有话题性。一切都是一个场景,像海市蜃楼一样缥缈。”说完这话,她拿起桌上的书,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。

我的思绪开始翻江倒海。

最近最大的变化就是辞职了,离开了工作了一年的大城市,回家准备考研,报了一个驾校考驾照。

这段时间是我成年后第一次长时间接触家乡底层的人。我第一次走出来,客观地体验了他们封建愚昧的思想,也更加坚定了我离开家乡的决心。

3.

我离开她家之后,仍然觉得自己醉得像做梦一样,她的遗言不断浮现在我的脑海里。

“最大的善实际上可能是伪装的恶。”

“邪恶没有阻止你,反而让你更加坚定,你却在大善面前迷茫。”

我又想起那句台词:.....人们都去那里,望海楼哇。

前面的人是什么?愚蠢的人?搞笑的人?无知的人?突然意识到为什么两年后最近会做这个梦。

几个月前看到王小波的《沉默的大多数》,里面有一段话:

“有些人认为人应该充满高尚的思想,摆脱低格调的思想。这种说法听起来很美妙,但却让我感到极大的恐慌。因为高尚思想和低下思想的总和就是我自己;如果去掉一部分,我是谁就成问题了。

......

人既然活着,就有权利保证自己思想的连续性,直到死去。更何况那些贵贱都是用自己的立场来衡量的。如果我全部接受,无异于邀请那些好心的母鸡在我脑子里下蛋,但我始终不肯相信脖子上面有个鸡窝。

……

菲尔丁曾说善良伟大的人少之又少,甚至是独一无二的,所以这次脑移植带给我的不仅仅是善良,还有愚蠢。在这里我不愿意用一个功利的说法:在现实世界里,傻子什么都不会。我当然希望自己变得更善良,但这种善良应该是我变得更聪明造成的,而不是相反。此外,赫拉克利特早就说过善与恶是一体的,就像上坡和下坡是同一条路。如果你不知道什么是恶,你怎么知道什么是善?所以他们要求的只是别人说的。

假设我信上帝(其实我不信),我担心善恶的区分,我会请求上帝让我聪明到可以分辨是非,我永远不会请求他让我愚蠢到被灌输善恶的标准。如果上帝要我承担教化的任务,我会请求他让我在这个任务和下地狱之间选择,我坚定的决心是选择后者。"

当时这段话给了我很大的震撼。从小我的家庭、学校、社会就给我灌输这样的观念,你要做一个善良的人,乐于助人,体贴人,懂得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。看完这段话,我第一次想成为一个更聪明的人,一个能明辨是非而不仅仅是对别人好的人。

我第一次意识到,这个世界上可怕的不是恶毒的人,而是善良却愚蠢无知的人。他们以为造成雪崩的不是自己,其实是雪花,没有一个是无辜的。

之前一直在外地,很少接触到底层封闭落后的人。最近辞职后准备考研,就在家边复习边考驾照。然后看到很多人,听他们聊天,充满仁义道德。我对弱者深表同情,看起来像个好人。然而,正是他们助长了偏见、落后和无知。

如果他们是弱者,他们会抢占道德制高点,博取大众的同情,自然会让世俗意义上比他们强的人放弃自己的权利,但他们会把贬低和践踏比自己弱的人当成笑话。

如果他们是强者,那么他们自己就是规则,无视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,无视他的每一句话就像一座大山,压在弱者的心上。

没有客观的善恶。一切都只是立场不同引起的争执。每一方都打着“正义”的旗号声称自己是真理,也就是会用卑鄙的手段说服自己是“形势所迫”。这种胜利只是一种弱肉强食的输赢法则。卑鄙与高尚,恶毒与善良,恨与爱一直共存于同一个人类的心中。

鲁迅先生曾说:“社会底层的人常常互相伤害。它们同时是羊和凶猛的野兽。当你遇到比他们更凶猛的野兽时,你会看起来像一只绵羊。当你遇到一只比它们弱的羊时,你看起来会像一头凶猛的野兽。”

是的,他们既是受害者,也是加害者。他们在那个漩涡里形成一个闭环,环环相扣,无意识地促成了这个系统,无止境。

这个发现曾经让我很痛苦。我意识到我是一个肮脏的泥,日夜变化。它已经融进了我的血液。我的生活方式,衣食住行都深深打上了烙印。我的成长来自它的支持。我讨厌它,因为我讨厌我自己。我抛弃它是因为我抛弃了我自己。

而这个时候的梦,真的是刚刚好。好像突然能明白更深刻的东西。我认识到,善不一定是那种为了完善他人而同情弱者、自我否定的善,而是善源于恶。只有知道了恶,才能更好的修行,好人也要有奴才和智慧,否则只会成为恶的牺牲品。邪恶不再是犯下滔天罪行的人的专属,而是存在于我们每个人的欲望中,只有时刻保持警惕,才能有好下场。一幅画中总是有光明和黑暗。深蓝色和金色是一幅画的两面。非善即恶是最浅薄的价值。

“事实上,你的梦想是伟大的。它代表着你的自我觉醒。”

她的话让我很开心。我觉得从现在开始我真的更像一个成年人了,一个懂得原则和底线重要性的成年人。

那么黑值得害怕吗?我不知道。当你在黑暗中走得久了,你会更加知道这个世界的光明是多么的来之不易。这种力量会让人看世界更立体。

我迈着轻盈的脚步走回家,仿佛受了洗礼,灵魂在美丽地颤抖。我想,第二天醒来,太阳依旧不变,即使踩在泥上,我也会向着太阳开出自己的花。

(完,感谢阅读~)